【TGS 25】Sucker Punch 创始人谈《羊蹄山战鬼》为何选择全新女剑客作为主角

　　由 Sucker Punch 开发、Sony 发行的动作冒险新作《羊蹄山战鬼（Ghost of Yotei）》预定于 10 月 2 日抢先在 PS5 平台独占上市，今年东京电玩展也在 PlayStation 摊位上大规模展出。

 

 

　　《羊蹄山战鬼》背景是《对马战鬼》事件 300 年后的 1600 年代，玩家将翻过另一篇章，体验以日本乡郊为舞台的独立故事，随独立孤行、满怀怨愤的武者笃深入日本以北，踏遍荒芜崎岖之境，向多年前的灭门凶手寻仇。笃踏遍虾夷，深入未经探索之地，誓要向恶徒六人讨回血债，然而她将得到报复以外的收获。一路上，笃将结交意料之外的同伴，并缔结超乎想像的深厚情谊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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羊蹄山战鬼》的媒体圆桌访谈，访问到 Sucker Punch 工作室的创始人 Brian Fleming。他自我介绍时笑称，自己在大约 30 年前创立了这家公司，可能比在座的一些记者出生时还早。

 

 

问：为什么你们选择将故事设定在前作的数百年之后，而不是延续《对马战鬼》的角色和剧情呢？

 

Brian：我想我们现在非常坚信，我们喜欢说的故事是“起源故事”，也就是一个角色的开端。我们特别喜欢这样做，因为玩家，也就是正在玩游戏的人，和游戏中的角色能有相同的体验。他们一起学习游戏玩法、操作机制，一起探索这个世界，我们觉得这样很好。

 

　　回顾我们过去的作品，在《恶名昭彰（inFAMOUS）》系列，我们做了《第二之子（Second Son）》，戴厄辛（Delsin）是新角色；《对马战鬼》的仁是新角色，现在的笃也是新角色。这显然是我们刻意为之的模式，我们喜欢在每一款游戏中引进新角色，因为这能让玩家和角色处于同步的状态。我们也因此将故事舞台移到北海道，以及更晚的时代，因为这样我们才能做到这点 ── 你知道，很明显地，三百年后，仁已经不在人世了。

 

问：日本是全球的游戏强权，这个产业也长久以来拥抱像武士和忍者这样的文化符号。在这样的背景下，我一直很好奇，一个位于华盛顿州的工作室是怎么决定：“好，我们来做一款武士游戏，和日本的游戏一较高下”？

 

Brian：我们当时也担心这点。在开发《对马战鬼》的时候，我们觉得做这款游戏是个好点子，但我们担心这对 Sony 这家日本公司来说会是个问题。所以我们私下向一些高层简报，其中包含了当时 PlayStation 一位非常重要的高层，吉田修平先生。

 

　　在得到他们的祝福后，我们才得以着手进行。他们不只是说“去做吧”，还让我们和日本的团队合作。那个通常负责在地化的团队，在这两款游戏中都扮演了更积极的角色，帮助我们达成一件显然不容易办到的事。这是一段很好的合作关系，如果没有日本的团队，我们是无法完成的。他们帮了很大的忙。

 

问：为什么你们选择虾夷地（北海道旧称）和江户时代作为背景？是否有任何特别的文化或历史考量影响了这个决定？

 

Brian：游戏中所处的时代是 1603 年，这正好是江户时代初期一个非常重要的事件“关原之战”发生后的几年。这是一个日本新时代的开端，一个繁荣、成长的时期。但非常重要的一点是，在北方那里仍然非常原始。而且刚刚提到，我们是个西方团队，当我们想到武士电影时，其实它和西部片有很多重叠之处，对吧？美国的西部电影在很多方面都非常相似。

 

　　在这里的试玩版，你会玩到一个场景，有那种西部酒馆的弹簧门，然后你走进去。那也完全是西部片的风格，对吧？这两种电影类型非常接近。这里是日本的边疆地带。它很美，但也很危险。这是设定这类故事最完美的时间与地点。所以我认为，在那个特定的时间点，将目光投向这个国家的这个地区，有很多很好的理由。

 

 

问：当《羊蹄山战鬼》最初开始开发时，您为工作室设定的最大内部目标是什么？当时其他游戏的成功，是否在任何方面影响了您的期望？

 

Brian：我们的首要目标重要到甚至影响了我们讨论这款游戏的方式，就是要尝试改变我们在《对马战鬼》中使用的公式，去改变玩家体验游戏内容的方式。所以我们给这个专案的内部代号是“Wanderer（流浪者）”，意思是朝着不同方向前进。

 

　　当我们提到《对马战鬼》的结构，那是一款有支线内容的游戏，但所有游戏的关键要素，比如说学习新招式、或是取得弓箭，所有这些都在故事的主线上。但在《羊蹄山战鬼》中，你可以学会双刀流，但那是一个支线任务。你可以取得重要的进展，但它并不局限于故事的主线。所以我们想在结构上改变游戏，让玩家有很大的诱因去离开主线。不是说不玩，而是去玩主线以外的其他内容。

 

　　这是我们一开始最重要的目标，就是我们该如何改变游戏的结构，来奖励那些广泛探索的玩家，而不是只玩主线。玩主线本身已经有很多诱因了，毕竟玩家想知道笃的故事会如何发展。我们该如何在此之外创造诱因？这就是我们的首要目标。

 

问：《羊蹄山战鬼》游戏的探索感觉更有机，故事的展开方式以及一切的进展方式，在玩家选择方面都给人更自然的感觉。我可以想像你们遇到了很多困难或挑战，在多年的开发过程中，游戏中有没有哪个特定的元素让你们最头痛？

 

Brian：其中一个我们一开始真的没理解到的最大挑战是，根据事件发生的顺序，玩家或者是 NPC 的动机非常容易变得不合逻辑。我们有其中一个重要角色，我不会说出名字因为会剧透，他一度同时出现在“鬼”的故事线和“狐”的故事线中，但我们一直没办法让它顺利运作。

 

　　因为一旦你触发了这件事，那另一件事就变得完全不合理。而且玩家有时候不会完成一条线，他们可能玩到一半就跑去玩另一条，把另一条玩完再回来。我们就是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，我们称之为某种“量子力学”⋯⋯你知道，就是你无法定义它应该在哪里，因为它有点像一半处于这个状态，一半处于那个状态。我们必须彻底改变我们对于角色能在哪里、以及如何叙事的思维，以反映游戏结构如此不同的事实。我想我们在理智上大概理解这里会有个问题，但我们有一天终于发现“我的天，这真的比我们想的还糟”。

 

 

问：在《对马战鬼》和《羊蹄山战鬼》这两款游戏的名称中，对“Ghost（鬼）”这个词的定义有何不同？

 

Brian：它们的解释确实是不同的，但它们的起源却是相同的。对我们来说，“鬼”这个概念的核心是⋯⋯你可以想像成，蝙蝠侠。蝙蝠侠是个超级英雄，但他同时也只是很有钱的普通人，对吧？但拥有一个“传说”是很有用的，你穿上斗篷，做所有这些事，而那个传说可以比任何一个人类更伟大。

 

　　所以“鬼”的概念是，你对世界造成了不成比例的巨大影响，以至于人们认为这不可能是凡人所为。他必定是个“鬼”，他们会赋予你超自然的身份，这就像你在一个非常特定的层面上“超凡入圣（larger than life）”。在前作故事中，敌人都相信境井仁就是一个“鬼”，觉得不可能有一个人能办到这一切。而我们这次讲的故事，那种“怨灵”的神话，就是一个从死后世界回来的超自然存在。所以，这是人们解释你有多么特别的方式。我其实认为核心理念是相同的，即使两款游戏达成这个目标的方式非常不同。

 

问：我们现在看到另一位引人注目的女性主角加入了 PlayStation 的角色阵容，与艾莉和亚萝伊等角色并列。然而从历史上看，封建时代晚期的日本并不是一个能让强大的女剑客大放异彩的时代。为什么你们选择在第二款《战鬼》系列作中，以这种方式来塑造笃这个角色？

 

Brian：我们刚刚才谈到“怨灵”的神话，而传统的日本神话中怨灵常常是女性，这让我们觉得“喔，那这样我们就必须要有一个女性主角”。虽然我也认为你可能会说“但女剑客在当时并不常见”，我同意你的看法。但这也正是它之所以是个好故事的原因。最好的故事，就是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的故事。基于这些理由，我们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。而且我想当你玩这款游戏时，感觉起来会很独特。已经有很多男性武士的故事了，现在我们有了一个另外的例子。其实回头看看电影，像是《追杀比尔（Kill Bill）》，甚至在《大镖客（Yojimbo）》里都有很棒的女剑客。我认为这非常适合我们在这里要讲的故事，一个关于怨灵的故事。

 

问：有没有什么原本计划好的主要内容或功能，但最终因为某些原因被取消？

 

Brian：有很多喔。但我一个都不会告诉你，因为它们全部都可能出现在我们的下一款游戏（笑）。你不会知道的，你永远不会知道的。

（记者：只要一个功能就好 QQ）

　　嗯，我会说这分成两种类型，一种是你尝试了但就是行不通的东西。我给你一半的答案好了，在游戏初期，你可以切换并体验笃的记忆。在开发的头几个月，我们曾想过让这个机制在整个游戏中更为普遍，但它制造了很多与时间轴相关的问题。玩家可以借由切换到过去来避开敌人或某些东西，走过敌人后再切换回现在。这制造了各种各样的问题，所以我们在空间上限制了它。我们曾经想把它做大，但最后变成了中等规模，这种情况很常见。然后另一种是，你很确定会成功的功能，但你没有时间，或是事情变得太复杂了，你就会觉得“好吧，这个留到下一款游戏再说”，而这些就是我不会告诉你的东西，但我们以后会回头去做的。

 

 

问：在《对马战鬼》成功之后，从成为对马岛的象征，到粉丝们协助修复现实中的神社，现在大家对于《羊蹄山战鬼》能否同样尊重地呈现日本和阿伊努文化抱有更高的期望。那么，您如何在文化责任感与创新、创造能吸引全球玩家的内容这两者之间取得平衡呢？

 

Brian：这是个很好的问题，而且没有简单的答案。事实是，你只能慢慢来。一定会有许多人对于如何呈现某些地方会有一些想法，你知道的，无论是松前城、石狩平原，或者是某些族群，就像你指出的阿伊努族，也可能是一些概念，像是怨灵。我们是个西方团队，所以我们不可能第一次就掌握所有细节。所以我们必须及早开始，并且去尝试，然后必须把成果拿去给阿伊努族的人看。

 

　　我们和在北海道的一个阿伊努家庭合作，他们在我们拜访时教我们一些活动，像是采集之类的。他们也给了我们关于纺织品的建议，同时也检视游戏内容。果不其然，我们第一次并没有把所有事情都做对。而这也是预料之中的。所以要给自己时间去尝试，并且知道自己会失败，然后希望第二次失败得少一点。这是我所知道唯一能做到的方法。这是一个学习的过程，一个在游戏的娱乐性、虚构成分与历史成分之间寻找平衡的过程，而这需要时间。而且，在《对马战鬼》于 2020 年发售后已经过了五年，其中一部分时间就是用来让这个过程能够顺利进行。

 

问：既然你们已经做了两款《战鬼》系列游戏，对您或对整个团队来说，《战鬼》游戏的核心本质是什么？

 

Brian：好问题。我稍早提到，它的核心是你活出一个传奇，你成为一个神话。但我想你问的问题可能更偏向于情境和游戏玩法方面。我们相信《战鬼》的核心是某人挥舞著武士刀。所以我们无法想像一款设定在封建欧洲的《战鬼》游戏，那对我们来说完全不合理。我们将日本的自然之美视为《战鬼》游戏精髓的一部分，我今天在一个舞台活动上给出了这个答案，我想即使是日本的粉丝也非常认同这点。一个某种类型的开放世界、武士刀冒险。再次强调，我们可能会改变时代背景，我们可能会去探索，但我认为那里还是有一些界线是我们大概不会跨越的。

 

问：Sucker Punch 先前也推出过很多深受玩家欢迎的 IP，今后有计划透过新作、Remaster 或是 Remake 让这些 IP 能在最新主机上推出吗？

 

Brian：我们不做那方面的工作。我们觉得 Sony 希望我们发挥的最高价值，就是继续做像《羊蹄山战鬼》这样的作品。所以我们会继续这么做。我们有很棒的合作伙伴，像是 Nixxes 的团队，是他们把《对马战鬼》移植到 PC 上的。我们一直都和那些伙伴合作，他们非常厉害。我们会继续和伙伴们一起评估这件事，但这并不是我花费时间专注的主要部分。我很确定在 Sony 有一个很大的团队会一直关注这件事，但不是 Sucker Punch。

 

问：游戏完全没有探索北海道的西部。当然不是每个区域都需要被包含进来，但我忍不住想，这是否是为了未来的更新或资料片而刻意保留的，就像前作的壹岐岛那样？

 

Brian：这问题我无法回答。“我不知道”，这是真正的答案。我不知道我们下一步会做什么。我们对于未来要做的事和未来的游戏有一些想法，但没有任何我们现在能承诺的事，所以我们会保留所有可能性。

 

 

问：如果您必须在《羊蹄山战鬼》中再选一个您最自豪的游戏系统，无论是因为它技术上很困难，或者只是因为它非常好玩，那会是什么呢？

 

Brian：这两者是不同的。纯粹好玩的是“投掷武器”，就是那些你可以捡起来丢的拾取武器。我超爱那个，觉得很棒。那是我们最早做的功能之一，超级好玩。我们现场的试玩版里就有，是很棒的功能。那个模式相当单纯，捡起来，丢出去，然后就立刻回到原来的状态。很棒，所以那是我最喜欢的。

 

　　嗯，技术上最困难、要做到好的⋯⋯我们的基本系统甚至必须要完全重写，才能朝我们感兴趣的方向发展的，是玩家“背靠背”战斗的情境。那非常非常困难，因为你的伙伴的 AI 必须要适应你正在做的事，以及所有敌人的行动。而且它做起来还得要好看，对吧？你不会去看成龙的电影，结果看到他步法笨拙。你会想看到他几乎是优美地移动他的脚步。这在游戏里你的伙伴身上也必须实现。所以当笃站着，他们背靠背，然后我转向这边，那他们就必须移动到这个位置，而且做起来要好看。那对我们来说，在技术上真的非常非常有挑战性。而且不只是因为动画很难做，而是因为我们的 AI 系统根本没有为此做好正确的设定。所以我们得退回到最初，重新建构我们的伙伴 AI 系统，才能够容纳像这样的事情。

 

　　在电玩游戏里的一大挑战是，你的主角在这里，然后这里可能有个敌人想攻击笃，但他不在画面上。所以我们必须让他跑到画面上，这样他才能被看见，然后才能攻击。要让那个移动快速又优美，会有很多问题。你看着他们的时候，一切都要看起来很顺。所以在这些次要的事情上，我们下了很多功夫，这些不是“我攻击、你防御”这样而已。我们的一位韩国动画师，Sooyun，是负责所有战斗动画的核心人物。那些东西我们在现阶段已经非常了解该怎么做了，但正是这种次要的移动，与角色和镜头位置相关的，是我们在这款游戏中的一项重大投资。

 

问：因为《羊蹄山战鬼》比《对马战鬼》给予玩家更多自由度，那么有哪个方面或哪个功能，是您特别希望玩家去享受、去尝试，并从中得到一些体悟的？

 

Brian：这款游戏最棒的地方，在于让你体验一个不同的时代和不同的地方。我想所有的玩家，当然也包括我，所处的世界都非常忙碌，注意力被手机、电视和所有东西争夺。而我只是觉得，这些游戏它们有时能够带来平静和安宁，这一点非常特别。我想这也反映了一点文化，日本文化非常乐于颂扬宁静的空间、简洁的设计，我认为这款游戏在某些方面脱颖而出。当然并不是整款游戏都是那样，游戏中有战斗和大型战役等等，但它也能让你沉浸在宁静的时刻，我想这或许是最特别的一点。我希望，尤其在今天这个非常喧嚣的世界里，能有一刻的平静是很美好的事。

 

 

　　《羊蹄山战鬼》将于 10 月 2 日登陆 PS5 平台。